最终湛予安也没能如愿,不过却是借着摔倒的由头,彻底下了场,一上午光负责缠着迟声了。
最后,三班荣获第三。
班长拿着第三名的奖状说:“要不是咱湛哥恋家,这第一是谁还不一定呢。”
副班长是个心直口快的女生,当时就推了推眼镜说:“这还不简单?下回让声声也上不就行了?”
班长朝他竖了个大拇指。
湛予安有些不乐意了,“声声”这个称呼他可都还没能喊上呢,这群女生倒是喊得欢实。
半天的篮球比赛对学生们来说只是短暂的消遣,下午就又要投入到紧张的学习当中,只是上午的事情让一向冷静淡定的迟声也乱了心神,午休时辗转反侧,下午上课也是无法集中精神。
同学们玩笑般的话,都被他听进了心里,平白扰乱了从来古井无波的心湖。
物理老师好像很是遥远的声音传来:“这道题应该没有同学选C吧?从大地获取能量,你是好家伙,你是火山你要喷发吗?”
迟声看了一眼自己的练习题,上面赫然写着一个草率的“C”。
他用红笔划掉,改上了正确答案。
习题错了,尚可用红笔改正,可人生的选择呢?要是选错了,他还有更改的机会吗?
不过他也很快在心里给出了自己的选择:他不会和湛予安谈恋爱。现在不会,以后……也不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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学生们凑在一起时,谈论最多的话题也就那么几样,而“假期”无疑是他们最关心的话题。明天就是十一假期了,高中生也不指望放满七天了,能放个三天都得谢谢学校皇恩浩荡。
“同桌,你十一有什么安排吗?”湛予安戳了戳迟声问。
迟声摇了摇头:“不清楚,可能有一天要回老家吧?之后应该没什么安排。”
湛予安接着问:“十一要上一部电影,要不要一起去看?”
迟声没说好也没说不好,只是含糊道:“再说吧。”他猜,十一要是回“老家”的话,他大概不会有什么心情去看电影。
“好吧。那你要是想去的话,随时找我哦,我二十四小时为你待命。”湛予安wink一下,并起两根手指,放在额头上往外撇了一下说。
迟声抿着唇点了点头。
湛予安摆在明面上的喜欢还真是……让他有点招架不来。
因为第二天放假,晚自习取消,下午五点十五就放了学。迟声回到家时,妈妈已经做好了饭,坐在餐桌旁等他。
吃饭的时候,宁碧给迟声架了一块排骨,商量道:“声声,明天咱去你奶奶家一趟吧。”
迟声吃饭的动作顿了顿,随即说道:“好。”
宁碧叹了口气:“你爸他忙,回不来,咱明天就去吃个饭就回来啊。”
迟声点了点头。
迟声的爷爷奶奶住在乡下,开车得一个半小时才能到。可他和母亲却默契地在十点之后才起了床,简单地收拾了一番,便开着车去了乡下。
到的时候,已经快十二点了。
迟声下了车,提着两人来时买的蔬菜水果走进了奶奶家的小平房。
穿过一个小院,平房一打开门就是厨房,爷爷正蹲在地上给土灶生火,房间里烟雾缭绕。爷爷听到动静抬起了头,笑着说:“声声回来了啊。”
迟声点点头,绕过他,把东西放到了西房后,又穿过厨房去了东房。东房里,奶奶和姑姑正坐在炕上嗑瓜子看电视,见他来了,都笑了一下。
姑姑打量了他一下,说:“声声怎么瘦了,这脸上,都没有多少肉了。”
迟声摸了摸自己的脸说:“可能是上学上的吧。”
“声声这模样,倒是越长越像女孩儿了。”奶奶不大高兴地说。
迟声不大在意地笑了一下,去了最里面的小炕上坐着。
宁碧在后面走了进来,手里提着给奶奶买的鞋。奶奶看见了,没怎么试就放到了一边。
三个女人随便聊了两句,就去厨房帮着做饭了,没多长时间就把饭端上了桌。
迟声是没什么心情吃的,奈何奶奶又给他盛得极多,他低着头扒饭,只希望能把米饭给吃完,几乎没怎么夹菜。
“怎么不吃菜。”奶奶说,“吃饭都不行,还能干什么。”
在一旁一直沉默着的宁碧忽然撂了筷子,下桌了。姑姑见状捅了捅奶奶,小声责怪道:“你说这些干什么?”
迟声冷眼看着他们,快速把米饭扒完后,也下了桌。
院子里,宁碧坐在通往房顶平台的台阶上,见迟声走了出来,笑了一下说:“陪我出去走走吧。”
小村庄依山傍水,只是由于近几年的开发,原本清澈的溪流也都渐渐干涸,只留下一些互不联通的死水,绝望地等待着干涸的命运。
宁碧走到一处桥上,双手搭在栏杆上,看着眼前的衰草枯杨,良久才带着悲戚开口道:“声声,你说我现在要是跟你爸离婚了,把他扔下了,他怎么办啊……”
迟声心中震颤,可面上却只是微敛了眸,静静地倾听。
“都说农村人热情真诚,可我怎么偏偏就摊上了这么个人家……”
“幸好当初结婚没住一块,不然等不到你出来,估计就得离。”
“声声……抱歉,影响到你了……”
宁碧抹了抹眼角的泪花,因年龄增长而浑浊的眸中泛起辛酸的悲哀。
迟声站在她身后,什么也没说,他怕一旦开口,就会泄露出颤抖的哭腔。他拼命忍着喉头的紧涩感,克制着不让眼中积蓄的泪落下来。
他在后面,轻轻抱住了自己的母亲。
宁碧静静地站了会儿,待眼角的泪风干了,才扯起一个不大好看的笑,轻声道:“回去吧。”
回去后,他们没再坐多长时间,就打了声招呼开车回家了。
车上,迟声坐在后座,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,心里颇不是滋味。
他打开了手机,点到了和湛予安的对话框,额头抵着驾驶座的椅背,在对话框里来来回回打了好几段字,可最后却只发出去了一句话。
【下午有空吗?】
湛予安果然像他说的那样,二十四小时全程待命,秒回了他:【如果是陪你,当然有时间。】
迟声轻轻勾了勾嘴角,没再回复,靠在车窗上闭上了眼睛。
他本想回家之后过一会儿再去找湛予安,却没想到在自己家楼下看见了坐在花坛边上的湛予安。
湛予安看见两人过来,眼睛一亮,站起来吐了嘴里叼着的吐了的棒棒糖棍,道:“阿姨,我来找迟声。”
宁碧笑着点了点头:“那你们去玩儿吧,我先回去了。”
迟声看着妈妈走进单元门,才转头问:“你怎么来了?”
“不是你先约的我?”湛予安双手抄兜,看着远方说,“我来找你,敲门没人应,就在楼下等了。”他偏头看向迟声问:“你今天不是回老家了,怎么这么早回来?”
迟声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差,他轻轻摇了摇头说:“先去你家吧。”